作者孙仲兴
北票市台吉镇伪满时期丢弃死难矿工遗体的万人坑现今要扩大范围,沿两边山坡补种松树。1931年日本军国主义侵略北票煤矿,用要煤不要人的恶劣开采手段,从河北,山东等地抓来大量劳工,他们不顾劳工的死活,侵占北票煤矿十二年,相继造成三万多劳工惨死井下,成车成车的死亡劳工,被拉到山上,挖个大坑埋了事。这样的大坑在北票、台吉、三宝有五处。
1968年,在台吉镇这处17000平方米的大坑里,挖出6500多具尸骨,建成阶级教育展览馆。如今改名为红色教育基地。我家二百来年的祖坟就是这次要补种松树的地方。按照当地要求,我家祖坟不得不迁移到别处。
我家祖太爷孙庭刚曾任郭松龄第三军的武术总教习,也就是现在的总教练。据奶奶讲,我们老家河北省辛集,盛兴习武,家家武拳弄棒,祖太爷从小习武,练就了一身好武艺,上房窜脊不在话下,特别是实战的大刀、长矛更是独出一门。因而得到郭松龄的赏识。从老家把他招入第八旅,经过多年的南征北战,受到全体官兵的称赞和爱戴,被郭松龄夸为武神。文革前期,奶奶怕招来横祸,带着我,偷摸的在房后院的墙角,擅抖着手,点一把火,把祖太爷座在中间,头戴花翎毛的将军帽,身穿将军服,后边是近百个弟子的合影照 忍痛烧掉!事后几天奶奶总是偷偷的掉泪,说是对不起祖宗!年少不更事的我,啥也不懂,心想:就是一张破照片,烧就烧了呗,有啥哭的!
我家祖坟迁移之事,落到身为长子、长孙我的肩上,真是责无旁贷。几天来,我往返于朝阳、北票,监督着雇用的人们往山上运水泥、砖、沙石料。我还从朝阳定了九棵柏树,起大早用车运到北票,尽力为开工做好一切准备。虽然很劳累,心情还挺顺畅,因为这些都是我这个晚辈应该做的,中国的老传统不能丢呀!我爷爷孙魁茂也自幼习武,一米八的大高个,美中不足的是,他二十多岁的时候,不慎把腰弄伤,改学厨艺。我爷爷多次进京拜名师,学到了一手好厨艺,特别是拿手的面案厨艺得到众人的贺彩,沈阳、锦州、赤峰的各大饭店都曾有他工作的身影。在郭松龄笫三军部食堂期间,因不服上级的挑刺,愣是辞职不干了。之后,爷爷投奔锦州一位远方的亲戚,在火车站前合伙开了一家饭店,取名魁贵德饭庄。不久又在北票县台吉开起了自己的买卖一一孙记包子铺,一干就是十多年。解放后,爷爷于一九五四年走上公私合营的道路。
修祖坟,植树是个力气活,水要到十来里地以外的村子里的水井去拉。运水的车只能开到山脚下,上不去山,二百来米的山道,六个人修了一上午,总算能让水车开到半山腰了。经过大半天的努力,把柏树种植完毕。我抹一把头上的汗,凝视父母亲的墓碑,不禁想到父亲他们姐弟俩,仅仅差三岁,在爷爷奶奶的精心照料下,姐俩相依为命,互敬互爱,特别是大姑夫不幸矿难,父亲对她的姐姐和外甥、外女疼爱有加。记得三表弟儿子在沈阳豪华五星级宾馆结婚,老孙家老少全体出动,当时我扶着大姑在宾馆里游逛。看到宾馆展台摆放的各类玉石手镯子,大姑便让服务员拿出来观赏,大姑边看边说:“我打小就喜欢这玩艺儿”。听到大姑自言自语,我很惭愧。大姑对我从小就格外的好,我怎么不知道大姑的心思呢?自责之余,我立刻挑了一只和田玉的手镯给大姑戴上,问她:“美不美?”把大姑乐得都合不上嘴了。在喜宴上,大姑当着那么多人夸奖我:“你们看,这是我大侄子给我买的!”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。前几年大姑突然病故,我却没能亲自去送她老人家一程,这是我终生遗憾。大姑,侄子对不起你!
清明到来的前两天,祖坟总算修缮完毕。我这辈子也算完成了一件大事,心里这块石头也落了地儿!老话讲,奠祖祭祖是中国的老传统,寻根,落根就这么来的,好的传统不能丢啊!
真可谓:
清明时节祭祖先,
儿孙岂能负前贤。
后辈不忘来时路,
民族传统世代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