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到了最终告别的时刻。老天竟也如此不舍:12月15日,著名作家二月河逝世那天,前一日还响晴的天变得阴沉沉的;12月19日,二月河遗体告别仪式,接连晴了两日的天,又变得阴沉沉的。
人,更是有千般万般不舍。来自社会各界的干部群众来了,国内文艺界人士及二月河生前好友也纷纷从各地赶来:中国人民解放军原总参兵种部政委、少将田永清来了,中国红楼梦学会会长张庆善来了,著名诗人李之柔来了,郑州枫雅汇诗社的诗友们来了……大家从四面八方赶到南阳市殡仪馆,只为能再看二月河一眼、送这位文学巨擘最后一程。
田永清:
二月河虽走了,要把他的精神留传下去
作为二月河的多年挚友,田永清拿着自己作序的《二月河语》一书难抑悲痛,“二弟走了,我真的非常悲痛非常难过。他住院时,医院离我家很近,我去看了他无数次,很希望他能迈过这个坎儿。中国文联主席、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得知二月河去世后,哭着给我打了三次电话,对他的去世也非常悲痛,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,她也会赶到南阳来的。”
田永清说,二月河是大作家,世界上哪里有华人,哪里就有他的粉丝,作为一个作家,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并不多。有人猜想二月河小时候肯定很聪明,是个王勃式的神童。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。他没上过大学,只是个高中生,从小特立独行,率性而为,对正课不感兴趣,但对一些课外读物却十分痴迷。上初中时,他就凭着兴趣读完了《水浒传》《西游记》《三国演义》等名著,读高中时又偶然读到了《红楼梦》,对这部书更是情有独钟、如饥似渴。他功课不好又喜读杂书,在当时被视为大逆不道,老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,甚至断言他肯定不会成才。对这段经历,二月河从不隐讳,还常津津乐道地讲给朋友们听,“他认为衡量一个学生的成绩,分数固然重要,但更重要的是一个学生的素质、个性和能力。他的经历从侧面印证了‘处处留心皆学问’、‘好的书籍胜过好的大学’,这两句话常挂在他嘴边,的确是他的经验之谈。”
田永清十分感慨地说,二月河写“落霞三部曲”不容易,三部大书都是他一笔一画写出来的。世界上一般的人都耐不住寂寞,真正耐得住寂寞的人都不一般。二月河就是一个真正耐得住寂寞的很不一般的人,他给自己制定了“三条守则”,一是守时,二是守信,三是一段时间只做一件事情,他认为只有坚持一段时间只做一件事情,才能全力以赴获得成功。“我和二月河太熟悉了,有人问我对他的印象,我说‘大作家,土老帽’,他不像某些名人那样‘人一阔脸就变’,他还是以前的凌解放,还是那样朴实、憨厚、淡泊、随和,布衣本色是二月河人格底蕴之所在。”
田永清说,“我给二月河概括过一个简单的公式,就是‘名气=才气+运气+力气’,二月河人虽走了,但我希望这个公式能够在南阳传播,把他的精神财富永久留传下来。南阳是个文学高地,出了二月河,还有姚雪垠、冯宗璞、周大新、柳建伟等茅盾文学奖获得者,希望早日把文学高地打造成为文学高峰。”
张庆善:
二月河是大写的人,也是我敬重的二哥
提及二月河的离去,张庆善非常感慨,他说,二月河是著名的小说家,但他最早不是小说家,而是红学家,“今天我们缅怀他、悼念他的时候,不能忘记他对中国文学艺术创作以及对红学会的贡献,不能忘记他对《红楼梦》的情和意。”
张庆善说,二月河是从研究《红楼梦》开始进入到学术和创作领域的,他是河南省最早的中国红学会的理事之一,也长期是《红楼梦学刊》的编委,还是中国红楼梦学术委员会的委员。读他写的“落霞三部曲”,熟悉《红楼梦》和曹雪芹家世材料的人就会感觉到,里面好多东西明显受《红楼梦》创作的影响,因为康雍乾盛世对曹雪芹的人生经历有很大影响,应该说曹家是于康熙年间在江南兴盛、雍正年间在江南败落,乾隆年间曹雪芹写出了《红楼梦》,所以二月河的“落霞三部曲”和曹雪芹的人生、家世以及《红楼梦》创作都有密切关系,他的历史小说创作代表了我国历史小说创作的最高水平,“他是用平民的视角研究皇帝,很多东西是有突破的。有人说‘写皇帝不是在为皇帝歌功颂德吗’,不是,他是在探讨历史,解剖历史,通过写皇帝来写时代、写人生、写社会、写政治,而《红楼梦》对他的影响,他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,他直言不讳地讲‘中国红学会是亲娘家’。”
本报记者李萍(左)与张庆善合影
提及二月河的《红楼梦》情结,张庆善说,“当年新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准备拍的时候,有关方面让我推荐改编者,我第一个就想到二月河,第一他是我的好朋友,我了解他,第二他是历史小说作家,有创作才华和经验,第三他对《红楼梦》非常熟悉。但我打电话给他时,他说‘我这人胆不小,当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敢创作三个皇帝,但我不敢去改编《红楼梦》’。这表现了一个作家的严谨,也体现了《红楼梦》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常高,他对《红楼梦》有敬畏之心。他不仅对《红楼梦》的感情很深,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大,在《红楼梦学刊》最困难的时候,他拿出了30万稿费帮助我们。”张庆善说,二月河对河南红学会帮助也很大,南阳红学会、邓州红学会就是在他的帮助和支持下组织起来的,搞得非常好。
对二月河的为人,张庆善赞不绝口,他说,“我叫二月河二哥,这源于吃饭时讲的一个笑话,二月河说有人给他写了封信,开头是‘尊敬的二先生’,我们都笑得不行。后来我们就叫他二哥,称其夫人为二嫂,二哥二嫂也愿意我们这么叫,因为显得亲切,显得一家人哪。二月河是大作家,可你看他的朴实劲儿,像不像个农民?我们有一次突然发现,大作家二月河穿着皮鞋,竟光着脚!他觉得穿皮鞋穿袜子不舒服,他身上确实保持着农民的淳朴。二哥的人品以及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都是很了不起的,这些年他对反腐的言论、对作家创作的一些观念,都体现出了他的一些情怀,所以二月河是个大写的人,是我非常敬重的二哥,他的去世是中国文学界、红学界的重大损失,网上有个联写得很好:人间已无凌解放,天下永存二月河,他的去世使人悲伤,但他给我们留下丰富的文化遗产,值得我们永远怀念。”
李之柔:
二月河写一辈子皇帝,但他有一颗平民心
问及李之柔得知二月河去世时是什么心情,他当即哽咽难言,“知道这个消息,我一夜没睡,昨晚也没睡,对我打击特别大。他一直说我是他的忘年交,但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个长辈,他对我一直特别关心爱护,我相信不仅是我,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触。他虽然一辈子在写皇帝,但他有个平民心,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个老百姓去看,他的这种平等心,是当下很多文人很难得的,他没有把自己高看一眼,我觉得这是他作为一个著名作家难能可贵的一个地方,也是我对他的最重要的一个印象。”
李之柔和二月河交往已逾十年,他说,他们之间有个很有意思的事情,就是经常互发短信,“大概发了七八年吧,频繁的时候每天我们都会互相发一两条以上,各种内容,有的是他给我转发的非常好的诗词,我也会把创作的楹联、诗词发给他,他会觉得这个好啊,或者我改完之后这样更好啊,就是这种交流,可以说天上地上什么内容都有,生活方面的,史学方面的,文学方面的,甚至还有一些段子,我爱人经常说,咱俩搞对象的时候你都没有跟我这么发短信这么频繁过。”
因为经常发短信,所以有时候李之柔没在意一些事情。比如2017年年底的时候,一诚长老圆寂,李之柔的两本书都是一诚长老作的序,他的去世让李之柔十分心痛、许久都无法平复,所以他根本没有留意到二月河先生的短信已开始停发,仍然习惯性地每天都给二月河发短信,或是新写的楹联、诗词,或是发几句感慨,却没在意未收到对方的回复。直到2018年2月5号收到二月河的短信:“之柔您好!我是二月河,有点小情况向您汇报,我从十九大召开以后即患二次脑中风,住院一月有余,现在已经出院,正在恢复期间。想到您对我的长期关怀和呵护,又想到这期间没有与您联系,深觉不安。特将情况向您汇报,希望给予谅解。并祝您万事顺利,吉祥如意!——解放”。念及此事,李之柔仍为自己的大意愧疚不已,“他对我真的特别好,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。”
殷洪森:
虽痛失良师,但先生教诲犹在耳边
枫雅汇诗社社长殷洪森特意带着社里诗友们,一起从郑州赶到南阳为二月河送行。他说,二月河老师是枫雅汇诗社的文学总顾问,他的去世,令一众诗友痛失良师,无不悲痛。
枫雅汇诗社诗友们前来送行
殷洪森说,枫雅汇诗社成立于2017年10月,成立后,特意邀请二月河担任诗社文学总顾问,先生欣然同意,并为枫雅汇题字“诗路恒远”作为勉励,“先生生前非常关心诗社的发展,经常给诗社以指导,对诗社的发展寄予厚望。先生的谆谆教导犹在耳边,没想到却因病逝去了。”